习惯
每年清明节回到老家
我都要到山坡上坐坐
眼睛向下，发着呆
身后，那些松树长得很茂盛
面前，几座坟茔长得很茂盛
那里住着我的祖父和叔叔
还有另外一些远行的亲人
我想，他们也和我一样
坐在山坡上，眼睛向下
发着呆
抑或，想着一些事情
离开故乡
我知道
每一座山都有赤裸的尊严
和坚挺的欲望
就像车窗左边，很远的距离
一棵树的目光
已经把童年的杂草和野花
铲得荡然无存
事实就是这样
我们常常把那些无端的事情
嫁祸于人
等同于：一座山
把邪恶嫁祸于树
现在，我坐在车子里
手里的书
正把所有愤怒的胡思乱想
嫁祸于，背井离乡
酒的内涵或外延
人在路上，雨在途中
杏花村的酒在某些人的体内
翻江倒海
其实，再浓烈的酒洒到地上
也浇不出芬芳的花朵
只有与血融合
明天的味道，才会更加浓郁
醉了最好。越醉越好
躺在床上，抑或卧在山中
一个，或两个身影
寻着酒香，抵达胸口
那些开过的花
每一缕花香都源于思想
就像这个清明
我手捧一些人曾经的体温
品忆微笑的甜蜜
萌动的芽，痒着骨骼
那年飘荡的花瓣
虽然枯萎成浑身皱褶
可皱褶也是沃土
上面轮回着一茬又一茬
思念的庄稼
现在，我正在用肉体祭奠
飘香的灵魂
推开了一道道昨天的门
清明雪
这个清明
我和雨以另类的方式在山上相遇
一只小鸟蹲在树枝上
喊冷
呼吸凝结
手中的两束鲜花成了多余的道具
只有白，更白
多好！天依旧阴着
我站在墓碑前，深深地鞠躬
抬起眼，黑白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