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说的应该是思念之情。按我肤浅的理解,是指一天没有见到你,就好像过了三年。也有人说,“三秋”是指九个月的时间,不管怎么说,反正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吧。我不懂诗,也没有去看注解,只是单纯地觉得“三秋”这个词很美。就像某人把“红豆生南国”理解为,种下一颗红豆,便能发芽、抽枝——幻化出一个南国一样。我理解,我与你的距离,可能不止是时间,也可能是不能共享的风景,也可能是已经错过的季节。
听过一句很美的歌词: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看到最好的风景,希望你也能看到;吃到可口的食物,希望你也能品尝。还好,趁窗外秋雨绵绵,索性无事,我把“三秋”的风景讲给你听。
秋色
满地黄叶碎如金。都江堰的秋日,银杏树是一道美得惊心动魄的风景。每一片银杏叶落下,仿佛都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又仿佛这棵数百年乃至上千年树龄的银杏树陷入了思考,又仿佛整座城市都因银杏树的思考变得澄明、清澈。
都江堰是银杏树的故乡,秋天的都江堰,因银杏树而美丽。灌县古城旁的川农大都江堰校区,门前的道路旁有很大的银杏树。今年的天气仿佛要较往年冷一些,于是乎,就有一片黄叶划着优美的弧线落下,可能落在你的眼前,可能掉在你的身后,也有可能正好掉落在你的头顶。人们可能因为岁月蹉跎,因为琐事缠身,而忽略了季节的变换,甚至忽略了在乎你的眼神。但就在这一片小小的黄叶,提醒你抬起头来,看那满树金黄。
从春天到秋天,从嫩绿到金黄,银杏叶燃烧着,燃烧出最夺目的风景。
待黄叶纷纷飘落,这条道路就美得让人心碎。好似金黄的地毯,有人说,都江堰秋天的美,在于“落叶不扫”。厚厚一层落叶铺在道路上,顿时有了一种诗意,一种禅意,让人联想起时间的易逝、生命的起伏,以及种种。
在这座城市,你会很轻易地撞见银杏树,可能在街道上,可能在校园内,可能在深山中,可能在花园里……你会感叹树的美,你会惊诧叶的黄,无论你的心情如何。
如果你认为都江堰的秋天只有一种黄,那真是错了。秋天,是这座城市色彩最为绚烂的季节。
在道路旁的绿化带里,你能领略枫树之美,不仅在那经霜的素红,更在那临风的飒爽。如果你驱车去往乡村,入眼的有浅浅的山丘,有潺潺的溪水,在葱郁的竹林旁,还有白墙青瓦的人家。远处的山峦,有枫叶的红、银杏的黄、长青的绿……深深浅浅、浓浓淡淡,涂抹出都江堰乡村最美的风光。在摄影家眼中,山野的秋林显出了秀逸,那是一份不需任何点缀的洒脱与不在意俗世繁华的孤傲。最动人的是秋林映着落日,那酡红如醉,衬托着天边加深的暮色,晚风带着清澈的凉意,随着暮色浸染,那是一种十分艳丽的凄楚之美,让你浮想联翩,却又被那逐渐淡去的醉红所慑住,而情愿把奔放的情感凝结。
无边秋色,期待你来,你会装点这美丽的图画。
秋雨
“秋天的你轻轻飘过进占我心里,我却每天等你望你,知道我是谁?”望着窗外连绵的秋雨,不经意间嘴里轻哼起这首歌。
都江堰是一座多雨的城市,而那连绵的雨丝也让这座城市更加多情。或许有人会忍不住抱怨,不能出去尽情游玩了。其实,一位天生丽质的美女,捧心都被人赞为美态,更何况一座山清水秀的城市,雨天更有不同的风情待我们去细细品味。
第一次来灌县古城的人,总觉得杨柳河街有点丽江的感觉,当细细的雨丝洒落时,这条小河更显妩媚,更具柔情。那些古意十足的建筑,在雨水的冲刷下更加清晰,轮廓分明。你可以坐在河畔的咖啡馆中,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赏雨,看着雨滴如大珠小珠般地落在河中,如花一样盛开朵朵涟漪。寂寞也有寂寞的妙处,如果心爱的人没在身旁,一个人也可以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漫步。
在细雨中的杨柳河岸闲坐,或是漫步,你的心情,总有人会懂。
在杨柳河畔漫步,你稍不注意就会走到幸福路。这条路其实不是很长,但真要一个人走,还是略略需要一点勇气。人总是需要陪伴的,在这条名为“幸福”的道路上,一个人走未免会显得孤单,有些冷冷清清。
在“幸福”的路上,有些细雨洒落,昔日喧嚣的街头人就不会很多。这时候情侣们共撑着一把雨伞,手牵手走一走,兆头有多好。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人间烟火,就是简单相守。看伞下的情侣们走着,偶尔会相视一笑,一种幸福感会油然而生。
多年前,曾在秋雨中游过一次都江堰,雨点淅淅沥沥地打落,江面竟然泛起了一团团水雾,远处的青山遮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朦胧之美。想到“山色空蒙雨亦奇”这句诗,和眼前的景物无比贴切。也曾在青城山遇雨,绵延不尽的苍山绿水间,细雨会让你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走进一幅天然水墨画,而自己变成图画中的人物。雨水洗去植物上的灰尘,让色彩更为艳丽,让树木、花朵畅快地呼吸,同时,也让行人的眼光更加柔软。
可以说,因为有了雨的洗涤,秋天就有种明澈的美,说某人的眸子像秋,那当然是种赞美。
细细的雨丝,绵绵的情思。你在听雨声,有人在听你心里的雨声。
秋思
伤春悲秋,应该是诗人们喜欢做的事。然而就算是不会做诗,面对这无边秋色,绵绵秋雨,心里也不免会升腾起诗的感觉。
吃过午饭,总爱和同事们在附近的林间小路上逛逛,用北京话叫“遛弯”,用灌县人话说叫“压马路”。某一天,一位写诗的朋友突然说,感觉不久前还是春暖花开,怎么一下子就已是秋天了。我果然发现枝头的一些树叶已经枯黄,在微凉的风中瑟瑟发抖。那刻,内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种诗的感觉。
我一直觉得秋天是一个肃穆的季节,是一个让人学会思考的季节。有人说,秋天是个喜庆丰收的季节,这话诚然不错,但丰收后的大地,是否会令人更加伤感?同时,秋天也是适合等待的季节,是等待一个明丽的春天,还是等待一个橙色的未来,抑或是等待一个人——一场久违的相逢。
我把秋天讲给你听,而你所经历,我何尝又能知晓?人们所怀念某地,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许是怀念某段曾在那里经历的岁月,其中的感受,旁人不会明白。
曾有一个爱摄影的朋友,躲在一幢小楼上拍秋天,一连好多天,不知他是拍风景,还是拍行人。他说,静静地领略季节的变化,看季节变化中的人们。那样的感受,很难与旁人道。秋天有秋天的故事,但每个人的故事不同,也无法细述给你听。
最后说,如果用季节来譬喻人生,那么中年仿佛是人生的秋天。没有了绚丽的春花、没有了飘浮的夏云,少却了喧哗、热闹,却有了一片安静的蓝天白云,有了成熟生命的深沉与严肃。这坚硬而明亮的金属季,这柔软而又绵长的多雨季,是我们深深爱着的秋天。(本报记者 宋正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