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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关何处

作者 兰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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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友浅夏发来一首她的诗《我是没有故乡的人》与我分享,我正在逐字逐句读时,她又发来一句:你是有故乡的人吗?

我是有故乡的人吗?错愕半天,心里不断反问自己。好像故乡已是一个久远的概念,尤其是在父亲去世以后,故乡变成了一种记忆,一种情怀。故乡似乎只停留在儿时的记忆中,那穿过房后竹林的小水沟,栖息在竹叶上的“大头猫”蜻蜓,拴在篱笆门边的看家狗,还有收割后的田野里供我们嬉戏玩耍的草垛……这一切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小时候思想单纯,记忆力惊人,即便隔了近五十年的光阴,真要在记忆深处去打捞,那些闪光的碎片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乡来。许多景,许多人,许多事仍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般同姓家族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开枝散叶。说到生产队某个地方时,常以“李家院子”“张家院子”“王家院子”代之。大家进进出出一个大门,俗称“龙门子”。院子里的小孩很多,坐在“龙门子”门槛上最爱玩一种游戏,全是考现场反应的。大家嘴里念着:两边财神,中间男人。话音刚落,每个人都争先恐后抢着坐在中间;要是念到:两边牌坊,中间婆娘,大伙儿又一哄而散,全往两边挤,谁都不愿待在中间。少不更事,大了才知道,那个年代连小孩子玩的游戏都充斥着“男尊女卑”的思想。

小时候我们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早晨起来头不梳、脸不洗,就到房后的林盘里捉那停留在竹叶上的绿色“大头猫”蜻蜓。这种蜻蜓无论是头部还是身子,都比一般的蜻蜓大一号,因此被叫“大头猫”。我们把挂起的蚊帐放下来,然后把捉住的“大头猫”蜻蜓放进去。听大人说蜻蜓放在蚊帐里可以吃蚊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可免遭蚊子的打扰。那时没有现在各式各样的驱蚊水和灭蚊器,灭蚊都用土办法。蜻蜓里最漂亮的首推一种叫“七姑娘儿”的,通身呈墨绿色,泛着绿光,体态纤细轻盈,透明的翅膀薄如蝉翼,显得玲珑剔透,煞是好看,堪称蜻蜓里的“贵族”,常在水沟边的草丛上翩翩飞舞。还有那像星星一样闪烁的萤火虫,在夏夜提着灯笼为我们照路。也许是自然生态环境的改变,“大头猫”、“七姑娘儿”、萤火虫,这些给我们儿时带来许多快乐和遐思的小精灵,如今再难见其踪影。

一个大院子里,大家鸡犬相闻,你来我往。物质匮乏的年代,食物常有短缺之时。你到我家借一碗米,我到你家要一勺盐,都是常有的事。那时如果有一家人吃回锅肉,全院子的人都能闻到香味,每个人都像打了牙祭一样。那时候的猪肉真香啊,猪是一把猪草一把糠喂到一年才杀的。哪像现在的猪,喂的是饲料激素,三四个月就出栏了,而且还注水,味同嚼蜡。

最令人难以忘记的是乡村的五月——农忙的季节,要把成熟的麦子和油菜籽收起来,又要将秧苗赶时间插进水田里。大家你追我赶,干得热火朝天,乡亲们称五月为“大战红五月”。脱了颗粒的秸秆,被大人们捆回院子里,堆积如山。我们一帮小孩则在一堆堆秸秆中间玩着“藏猫”的游戏,小小的身影像风一样不停穿梭,嬉笑声、尖叫声仿佛要冲破房顶……

夏天的夜晚,大人们坐在椅子上摇着蒲扇驱赶蚊虫,张家长李家短地唠着家常,小孩在旁边追赶打闹,玩累了就在椅子上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月下的乡村,美得像一幅朦胧画,万籁俱寂,一片静谧,只有蛙声如潮。把睡着的小孩放到床上,大人们就拿着毛巾和肥皂,跳到清澈见底的小水沟里洗澡。那时沟里的水真干净,家家户户都从水沟里挑水回家吃,捣衣声此起彼伏……

在没有电视和手机的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相对单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草木为伍,与自然贴近。自然又反哺滋养着人,真正意义上的“天人合一”。像树与藤的缠绕,无法剥离。

历史的车轮驶进快车道,像巨蟒一样的驾青路将故乡一劈两半,大部分的人住进了安置小区,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户人家,其中就有我家老屋。父亲在老屋的围墙边垦了土地,围了鸡圈,栽了一季又一季的蔬菜,喂了一批又一批的土鸡,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打发孤独的老年时光。岁月见证了我们的成长,也见证了故乡的变迁,而父亲在岁月中逐渐苍老,留给我们渐渐弯曲的背影,直到2017年深秋,这弯曲的背影隐入尘烟,再也不见。

父亲离开人世已经五年,故乡也越来越不似记忆中的样子。幸好还有老屋,以及父亲留下的许许多多的老物件,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父亲的体温和气息。每当想念父亲的时候,我就回到老屋去凭吊和缅怀,老屋在我频频回望的泪眸中日渐凋敝,再也不复从前的生机。

一直觉得在情感上割舍不下一个地方,是因为这个地方曾住过我热爱、用乳名呼唤过我的人。尽管父母早已作古,可故土难舍。现在我时不时仍要回到那个叫“飞桥社区七组”的地方,这里还生活着两三个和父母同时代的长辈。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思维模式,我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父亲的影子。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会备上他们爱吃的糕点,回去与他们拉拉家常,吃一顿饭,以解对父亲的想念。

“一遍一遍地写着我的乳名/一笔一划地写/每写一笔都有露珠滴落/洇开的绿/蓬勃而生/青草,稻禾,晨光,炊烟……”读着浅夏的诗,浓浓的乡愁像小时候房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一直在心里盘旋,挥之不去。泪眼迷蒙中,我仿佛看到父母慈爱的笑脸,向我走来……

故土难舍,乡关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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